原文刊載於《藝術收藏+設計》140期5月號|圖版提供:白教堂藝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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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東倫敦的白教堂藝廊「這就是未來嗎?」春季展覽邀請了十組藝術家和建築師合作,請他們回應人類面臨大數據、生物工程的發展和氣候變遷等當代議題的 看法。展覽中心主張除了人類之外,我們也必須考量到多元文化、族群與生物的 存在。並破除人類中心的意識型態,以試圖定位人類在未來的世界中的位置。然 而這並不是一個單純探究未來的展覽。展覽的起源其實是白教堂藝廊在 1956 年 所舉行的展覽「這就是未來」(This Is Tomorrow)。當時的展覽提出了對未來的 21 世紀的美好幻想。當時的策展團隊以建築師西奧·克羅斯比(Theo Crosby)為首, 同樣邀請藝術家與建築師一起合作,其中更包含了普普藝術家理查德·哈密爾頓 (Richard Hamilton),愛德華多·包洛奇(Eduardo Paolozzi)等人一起建造了十二組裝置作品,並為當時的白教堂藝廊參觀人數創下歷史新高。當時的策展理念圍繞著藝術和建築應該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以及概括了對普通街道,日常用品 以及雜誌和廣告文化等普普藝術的流行風潮。然而事過境遷,這個展覽也帶來了 一些批評家的聲音,質疑展覽的作品對於未來過於樂觀,當時所探討的對於機械 科技發展與資本主義帶來的想像也已經不合時宜等等。
「我們發現許多藝術家都對挖掘當時展覽的歷史感興趣。」目前的藝廊策展人 Lydia Yee 說到,這次她負責將 10 位年輕藝術家與建築師配對後,選擇將主題以 問號做為結尾,留下不太清楚的信息。除此之外,對比著過去的展覽團隊相對獨 立的執行計畫,這次的計畫講求國際間的合作,策展方給予每個組別一萬英鎊的 預算去執行,留下相當多的發展空間。兩個展覽之間的不同,不僅反映在主題多 元性的拓展,也可以反映出創作者與策展人或博物館之間的合作模式在時代變化 之後的權力轉移。
一件件的小型的建築裝置盤據了藝廊兩層樓的展廳,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由藝術 家 Amalia Pica 與建築工作室 6aarchitects 合作的作品〈圍牆〉(Enclosure)。他們 將各種動物如例如獅子、牛、大象等的生活也加入未來世界的想像裡。觀眾在展場裡化身成動物,在迷宮一般的結構中穿梭行走、甚至是爬行。延伸自十七世紀 圈地的概念,創作者在結構裡安置了跳欄、鐵製欄柵、得以攀爬的鐵梯與食物放 置的凹槽等裝置,甚至是與動物遊戲的浮標等等。在觀眾穿越某些特定裝置時就 會發出聲響。雖然創作者一方面聲稱是為未來的動物所設計的多功能裝置,但另 一方面展覽時又是身為人類的觀眾在其中穿梭,作品似乎也玩弄著其中反諷式的 幽默。而對機械所發展的討論也在中國藝術家曹斐的作品〈我想要成為未來〉(I Want to be the Future) 可見,他們探討人類如何適應這個不停更迭的世代,並發 明指出了一個未來跟機器所互動的方式,思考人類如何對地球造成影響。

作品〈邊界與包容性〉(Borders / Inclusivity)回到人與人的族群議題,對於移民 以及邊界做出了抽象化的轉化。裝置如同一座大型的迷宮,觀眾被邀請穿梭在一 座座黑色的旋轉門之中。這九座黑色的旋轉門,是那些人們時常可以在遊樂園中、 大型公司的前台,甚至是機場等身份通關時所建的欄柵,只能帶領人們進入卻無法回頭。在裝置中有些是單向的,有些是雙向的,觀眾行走並推開那些互相交錯的鋼柱時,有時會發出電子的機械之聲,有時則會發出水流會者鳥鳴等自然等不 同的聲響。創作者將貨物與資訊、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界線、公眾與個人界限的模 糊的情況具象化,形成了一個體驗並具遊戲性的互動裝置。另一方面,回應性別主題的作品〈漫遊地球的靈魂〉(Spirits Roaming the Earth)裝置被放在一頭的展廳盡頭。一個巨大的樹洞穴裝置,上面滿是植物等有機和人造材料,並被漆成全 黑的顏色。樹洞裡的影像動畫,充斥著電子聲音以及數位人像的晃動影像,播放著一個個狂歡場景視頻,以及一些代理孕母、酷兒運動等各種網路新聞以及影像 的某種集錦組合。

建築師大衛考恩(David Kohn)和藝術家 Simon Fujiwara 的合作裝置呈現的是資本主義帶來的都市現象。在製作作品之前,他們甚至造訪了以及位於杜拜的當前世界最高的建築物哈里發塔(Burj Al Khalifa)、位於阿布達比的法拉利世界主題樂園等。在展覽裡觀眾列隊一個個地把頭放進一個如同禱告室的建築空間之中,在 頭探進去之時可以看到許多微型的建築模型與影像。他們把這個裝置稱作為〈救世主經驗〉(The Salvator Mundi Experience)。作如其名,觀眾可以在裝置中看到 收藏在阿布達比羅浮宮的李奧納多·達文西作品圖像〈救世主〉(Salvator Mundi) 的微型模型,以這個作品在拍賣市場中的天價,討論永無止境而汲汲營營追求金 錢的焦慮感。對他們來說這個作品反映了更多的當下與持續性的近未來,而非一 個遙遠的不確定性。
將主題拉往巨大的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來自墨西哥的雙人組合 Mariana Castillo Deball 和 Tatiana Bilbao Estudio,效法展覽「歷史回顧」的概念,她們從過去的線索中探詢未來空間被創造的可能。她們建築的一座〈心靈的花園〉(Mind Garden, Heart Garden),回顧原始阿茲特克人使用的反常儀式日曆(一周 13 天,一年 260 天)去丈量時間跟空間。其裝置以紅黃藍綠四個顏色作為節氣的表徵,並將他們 跟東西南北四方位做結合,以鋼鐵的線性結構佈滿展場的邊界。她們主張建築不是凍結在歷史上的一刻,而是關於我們如何能夠建造隨時間變化的東西。同理可推的還有「展覽」,更是「歷史」這個概念本身,都會隨著時間的改變而更迭。 更有趣的是在製作期間中建築師和藝術家沒有遇到過,只能通過網路進行交流,具體的實現了人們透過不可見的空間與時間的交互成果。
烏托邦一直都是藝術家所試圖描繪的主題之一,也為建築師們所構築的世界前景。兩個角色的合作之間既是科幻且天馬行空的,同時也是實際並得以落實的。這樣的合作模式也似乎指向著藝術、裝置、建築、設計等學科之間邊界的模糊,以及互相合作的重要性。橫跨歐亞非的藝術家、建築師組合,討論族群移民、性別、以及未來科技。這就是未來嗎?這就是從前所耿耿於懷的未來嗎?然而這樣的問 題答案能夠有多肯定呢?展覽強調的是合作與多元,也因此作品們的回應是充滿混亂以及各方聲音的融合體,這似乎也帶給了觀眾一些震撼教育,留下許許多多的疑問有待更多的解答。